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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友林"是一家傳播中醫藥文化,提供中醫健康項目的解決方案,管理服務及技術支持的專業型服務機構。“作為一個醫改政策研究者,我認為現在醫改其實并沒有改,根本就不想改。三甲醫院活得這么好,社區活得不好,社區活得不好就交給財政,財政養起社區來,社區不干活了無所謂,所以改革是推不動的。”6月18日,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副所長、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恒鵬在2017青島·中國財富論壇上表示。
朱恒鵬表示,醫療本身是個服務行業。比較合理的醫療服務體系應該滿足三個條件:看病方便,費用合理,服務要可信任。但目前把一個本來是服務的行業做成了一個簡單的投入和產出之間的關系,投入了人力、物力、財力,花了錢就要得到一個確定的結果,這個行業不是這樣的。不過國內公立醫院的院長和醫生大部分拒絕承認醫療行業是個服務行業。
衛計委提出要建立分級診療體系,但作為一個醫改政策研究者,朱恒鵬認為現在醫改其實并沒有改,根本就不想改。“去年和一個大三甲醫院院長談話的時候,他是這么告訴我的。他說,我作為醫學專家,我堅決支持分級診療,三甲醫院太大了,大量的不該三甲醫院做的業務都在做,我們百分之六七十的業務都不該我們這些專家做,我們大量時間陷入在頭疼腦熱的疾病上去了。北京的三甲醫院連狂犬病疫苗這樣的業務都做。作為一個三甲醫院的院長我堅決反對分級診療。上一個院長把我們做到3000張病床,收入接近30億,4000名員工人均收入22萬。我接過院長以后,50%的門診推下去,50%的手術推下去,大家的收入沒增加反而下降了,大家還不得吃了我?”
朱恒鵬認為,三甲醫院本來應該干疑難雜癥、危急重癥、教學科研,可是現在1萬張病床,它要不和社區搶闌尾炎,怎么活得下去?三甲醫院利用牌照,收入高,形成了對它有利的良性循環,吸引好醫生,帶來好患者,醫保資金又拿過去,賺的錢越多,吸引的醫生越多。
“總書記講這種狀態不能再持續下去了,衛計委又說分級診療,大家想想這怎么才能做到?”朱恒鵬表示,“現在醫改其實并沒有改,根本就不想改。三甲醫院活得這么好,社區活得不好,社區活得不好就交給財政,財政養起社區來,社區不干活了無所謂,所以改革是推不動的。”
改革只有在哪種情況下可能?朱恒鵬指出,第一,財政沒錢了,政府養不起了,這個時候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第二,創新。健康產業的發展靠的是業界,不管是做醫院的,做醫療的,做投資的,實實在在的摸索和創新,而不是靠坐在辦公室的領導和學者在那設計改革方案。
對于中國的健康產業發展,希望不在傳統的組織模式醫院上,而在一些新興的醫療服務模式上。
健康產業發展的三個關鍵詞就是服務、創新、平臺創新。健康產業未來肯定有發展前景,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是去投資公立醫院,還是去發展新興醫療服務模式?這個方向的判斷非常關鍵,首先是做正確的事,然后才能把事情做好。
靳麗萍:謝謝,接下來我們請朱恒鵬教授跟我們分享一下,他是醫改領域的權威專家,請他來分享一下新的業態或者新的發展趨勢與醫改之間的關系。
朱恒鵬:非常高興來到即墨和大家專門討論健康產業發展問題。這個話不完全是客套話,去年在健康大會上,當時在分組討論的時候,正好和青島分在一組,還專門和當時的青島市委書記李群同志講,我覺得青島應該把健康產業作為將來發展的一個重點,特別是在前些年出現了一些重大的事件以后。
我這里題目叫《聚焦醫療服務新模式》,今天一般都是提健康產業這個詞,從剛才王院長和邢女士的演講中大家體會到了,健康產業的核心其實還是醫療,因此如果不觸及到醫療業務的健康產業,恐怕我們很難說它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健康產業。
這里我提到健康產業發展的三個關鍵詞,第一個是服務。剛才王院長的PPT正好給我做了一個鋪墊,他提到了一個很關鍵的數據,就是對于人均壽命的提高,行為習慣占到60%以上,這個數據在國內開始深入人心了,因為有一些重量級的人物也開始說這個數據,包括去年健康大會上總書記也講到這個詞。這對我們來說其實就很有意思,為什么說很有意思呢?因為傳統上一致認為在救死扶傷方面,在提高壽命方面,在改進健康方面,醫療的作用非常大。醫療這個行業為什么越來越受到關注,而且我們發現發展水平越高的國家,老百姓和政府越重視醫療行業,醫改越成為這個國家的主題。
在三十年前,中國人從來沒有把醫療作為一個大問題,正像有些人經常會講,說現在不如過去,還是計劃經濟好。其實醫療的問題都是發展起來了以后,豐衣足食以后才變得越來越重要。但是王院長的數據告訴我們好醫療好像不重要,但是以前我們又覺得很重要。我個人研究醫改這是第十二個年頭,宏微觀的數據都是如此,微觀上我們見多了案例,醫生救死扶傷。這個時候我想說醫療的本質是什么?服務。
我們知道,你到醫院去,躺著進去,站著出來,這是我們希望的結果。但是到了醫院,大量的情況是躺著進去,躺著出來。好多醫生現在說我們的患者現在不理性,我們的老百姓要求太高,治不好病他就打我。其實不是這樣,中國人都知道一句話,生死有命,醫生最多是盡人事,但是健康和生命是聽天命的,老百姓都懂得這個道理。我們也聽說過好多故事,即便患者沒有治愈,他離開的時候對醫生仍然感恩戴德。也就是說能夠治好,能夠治愈當然很好,但是如果不能治理好,不能治愈,也能夠讓患者對你心存感激,這是醫療行業一個很關鍵的特征。所以這是我給它的第一個關鍵詞,醫療是個服務。
從這個角度講,我們應該知道中國今天健康產業的發展和醫療的關聯是什么。我們把一個本來是服務的行業做成了好像不是服務,是一個簡單的投入和產出之間的關系,我投入了人力、物力、財力,花了錢就要得到一個確定的結果,這個行業不是這樣的。建國以后,特別實行了公有制以后,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的醫療行業嚴重走歪了,就是忽略了它是一個服務行業。我估計王院長仍然持這樣的觀點,王院長知道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率,國內公立醫院的院長和醫生大部分拒絕承認醫療行業是個服務行業。我曾經講過課,有些老大夫站起來反對,我們怎么能成為服務行業,我們怎么能成為端盤子的?醫療的本質特征真的是服務,這點我不能展開講,但是我想把這個話說在這里,就是說做健康產業,服務是一個核心。
前面王院長講的以及邢女士講的精準醫療,這都是從技術上來講,我們希望在提高健康、提高壽命方面越做越好,但是普通醫療服務的發展歷史告訴我們,普通醫療服務的貢獻是相當慢的。讓人走得有尊嚴,讓人走得不那么痛苦,這個作用就非常大,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關鍵詞是創新,為什么講創新?剛才靳麗萍介紹我是醫改研究專家,說全了就是醫改政策研究專家,但是研究這么多年政策,得到一個結論是改革沒什么用,大部分改革其實都是忽悠人的。三十多年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主要的貢獻都來自于改革,如果說改革有用的話,就是當年鄧小平做的一個最偉大的改革,放棄折騰,不折騰,老老實實搞經濟,讓老百姓發展經濟。改革之后,其實好多后面所謂的改革,很大程度上不是靠改革成功的,是靠拖,把問題拖沒了。
八十年代的時候流通體制改革很難,百貨公司曾經是老大難,但是國美、蘇寧出來了,百貨公司就不難了,愿意改就改,不改就死。國美、蘇寧作為民企,也曾經很牛,當年黃光裕也狂妄得不得了,我不知道他放沒放出來?但是淘寶、京東的出現,國美、蘇寧也完了,不需要改革。中國電信,在座的諸位肯定還有印象,當年的工程電話公司恨到什么程度,電信業的改革總體都推不動,然后移動電話來了,電信業不用改了,中國電信已經死了。中國移動、中國聯通又成了壟斷者,也很牛,總理也推不動改革,然后由馬化騰的公司發明了一個叫微信的公司,中國移動、中國聯通現在降低為網絡提供商了。當年,一個大年三十晚上數百億條短信給這兩家壟斷公司帶來了多大利潤?移動通訊的定價問題總理都推不動,今年“兩會”克強總理宣布,我們今年取消漫游費了。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什么感覺?取消不取消無所謂,我們早就不打電話了。這是創新。
第三個,今后的創新是互聯的創新,是平臺的創新,看起來一個比較合理的醫療服務體系應該是這樣的,它要滿足三個條件。看病方便,按今天的要求就是在一個小時的車程內找到我放心的醫院和醫生。第二個,費用合理,就是我擔得起,當然不是越便宜越好,便宜不一定有好貨。第三個,服務要可信任。可信任的含義當然包括質量要好,躺著進來站著出去是質量好,但是躺著進來躺著出去是不是質量不好?不一定。我們知道你盡心了,我們感覺得到你盡心了,醫療本身就有這個特征。當然醫療服務的普信也不是中國人簡單認為的衛生院、二級醫院、三級醫院,是我們今天搞公有制政府必須要管,管的時候不得不搞成這么簡單的好像就是三級醫院。你要有器官移植手術必須是三甲醫院,三甲醫院不能低于500張病床,我們知道要做移植手術都得大設備、大量醫生。但是我們在國際上能夠找到一個腦外醫院,只有五六個醫生,只有20張病床。
我們今天要建立分級診療體系,今年國務院又出了一個文件,文件是這么希望的,三甲醫院的院長帶領三甲醫院,再帶著三四家、五六家二級醫院,邏輯是社區能看的給社區,社區看不了的給三甲,二級醫院適合的給二級。聽起來挺有道理,但是我相信王院長體會得到,即便是我作為一個政策研究者,我也體會得到,讓我去當一個三甲醫院院長我絕不會這么干。我告訴大家,我去年和一個大三甲醫院院長談話的時候,他是這么告訴我的。他說,我作為醫學專家,我堅決支持分級診療,三甲醫院太大了,大量的不該三甲醫院做的業務都在做,我們百分之六七十的業務都不該我們這些專家做,我們大量時間陷入在頭疼腦熱的疾病上去了。北京的三甲醫院連狂犬病疫苗這樣的業務都做,這是第一句話,從一個醫學專家,我堅決支持分級診療。
第二句話,作為一個三甲醫院的院長我堅決反對分級診療。上一個院長把我們做到3000張病床,收入接近30億,4000名員工人均收入22萬。我接過院長以后,50%的門診推下去,50%的手術推下去,大家的收入沒增加反而下降了,大家還不得吃了我?現在三甲醫院,這句話王院長也許不愛聽,一定程度上成了咱們國家的禍害了,它本來應該干疑難雜癥、危急重癥、教學科研的,可是現在1萬張病床,它要不和社區搶闌尾炎,它怎么活得下去?它利用三甲醫院的牌照,收入高,形成了對它來說是良性循環,吸引好醫生,帶來好患者,醫保資金又拿過去,賺的錢越多,吸引的醫生越多。然后總書記講這種狀態不能再持續下去了,衛計委又說分級診療,大家想想這怎么可能?這是我的結論,我作為一個醫改政策研究者認為現在醫改其實并沒有改,根本就不想改。三甲醫院活得這么好,社區活得不好,社區活得不好就交給財政唄,財政養起社區來,社區不干活了,無所謂,所以改革是推不動的。
我有限的經驗,有限的學識總結,改革只有在哪種情況下可能?注意是必要條件,不是充分條件。第一,財政沒錢了,政府養不起了,這個時候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我是體會到很多領導的難處的,改革總是得罪人,非常困難。財政只要有錢,哪怕借錢能解決的,都不會改革。當然,也有一些新上任的年輕領導會銳意改革,然后不到半年他就會被打臉,他就知道原來上任領導不改革不是因為保守,是改不動。但是一旦政府沒了錢,改革就必須改了。當然,也有沒了錢也不改,這種局面中國的歷史上多了,但是改革開放以來,大部分改革都是財政危機的時候。從這個角度講,今天的新常態,經濟收入下滑是個好事。
第二,我剛才說的創新。中國電信不改有中國移動把你弄垮,中國移動不改有微信把你弄垮。所以我個人的基本判斷是健康產業的發展靠的是業界,不管是做醫院的,做醫療的,做投資的,實實在在的摸索和創新,而不是靠坐在辦公室的領導和學者在那設計改革方案。剛才王院長問25萬億、8萬億、16萬億哪個數據是真的,哪個數據你也別當真,因為這樣的數據都是拍腦袋的。但是有一些具體的發展方向,這是我個人的一個判斷,簡單地講,不要做大醫院,不要搶疑難雜癥、危急重癥,因為那些高水平培養的外科大夫在王院長手里抓著,他不放,這個不好搶。
對于中國的健康產業發展來說,希望不在傳統的組織模式醫院上,而在一些新興的醫療服務模式上。比如說愛爾眼科,很有意思,在其他疾病方面民營醫院大部分競爭不過公立醫院,但在眼科方面,愛爾眼科幾乎打敗了所有地級市醫院。原因很簡單,眼科的服務是低頻的,認品牌,眼科服務是標準化流程的,質量可控。還有其他的,我剛才說互聯平臺,迪安診斷,這個公司發展很快,這個公司現在和大量的縣醫院聯合起來,我認為它的發展很大,足夠多的檢查數據,再加上現在的算法,未來其實不可限量。而這樣的專業檢查機構的發展,很可能對未來小型醫療機構,特別是各級診所的發展,會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因為我們知道今天支撐大醫院發展的除了好醫生以外,就是大型設備,很多縣醫院發展起來不是因為有了好醫生,而是買了好設備老百姓就認了,但是那些設備浪費得很厲害。
我最后的結論是,健康產業未來肯定有發展前景,15%的GDP份額我是相信的,中國這種大國需要如此發達的健康產業,這個產業不僅僅給老百姓帶來良好的服務,它還促進技術進步。美國的醫療費用很高,但是美國的醫療技術、醫藥技術也是全球最強的。沒有醫療的醫療,美國不會是世界霸主。對于中國來說,我們也需要這一點。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是去投資公立醫院,我們是發展公立醫院,還是去發展新興醫療服務模式?這個方向的判斷非常關鍵,就像我屏幕上說的這個話,首先是做正確的事,然后才能把事情做好。
我經常舉的一個例子,回到2006年,你手頭有100萬,我們以今天的眼光看,當年你是買房還是買股票?結論很明確,如果買房,哪怕再笨今天都發財了。如果買股票,今天你再聰明恐怕也只能保本。所以做正確的事,才能把事情做好,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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